1.
某些存有是不能随便允诺的──只要应允,必须实现。
只要你不杀了自己。人形的五指碰上水晶球。大公描摹你的五官、注视你死寂的黑眼珠。
我可以为你做到任何事。
2.
大公永远会兑现祂的承诺。
3.
将孩子好声好气哄劝着离开穷山恶水的工作地,大公用的理由非常正当。
「你这地方水源不适合人饮用。」祂说的话振振有词,「就算买罐装水回来饮用。外边卖吃的的不都是用地下水?!」
「…...喔。」来自多日对自己不声不响的孩子回应。
大公亲眼看见过劳住院的你,是怎样丢掉隔日餿掉的自助餐饭菜,再来按住自己还没拔出点滴管的手。
「我答应这段时间祢对我的要求。」
「那祢能不能让他们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?」
4.
大公再一次如愿操控祂的孩子。掛着傀儡般好脾气的笑,对谁都逢面问好。那怕受到白眼奚落,都像看不清一样。
「首先你要彻底远离这边。」「我当然知道。」
在杳无人跡的深夜厕所隔间用手机敲字。通宵加班的你记下大公每一步指导──你没想过自己就算离职,也要步步算计小心工作地给你泼的脏水。
然后你开了个话题。
「祢看没看过?」「什么?」迷惑的声音。
「喔。」知道自己话题跳太快。第一次尝试跟幻听对象聊天的你道,「我只是想说……」
「我受到的欺凌是因为这里的制度。」你笑了下,非常平静,「就像电影一样。既得利益者和一堆倀鬼。」
「如果可以,能不能毁掉这地方的权力制度?」
5.
就像你开始分享你看过的电影。大公也开始分享祂的见闻。
「这片土地是有灵的。原始住民族群的灵也确实存在。」你一边听着同事分享请假去做的巫女兼职,一边听着大公的补充说法。
「那她。」几不可查地微抬下巴示意指的是谁,「是哪一个?」
「后者。」大公道,「成分非常复杂…人类亡灵佔大多数。」
你嗅出了不妙的味道。这是大公第一次毫不避讳讲起险恶的东西。
「只要指向出了一小点错。」明明从没看过对方,只能听到一把好听嗓音。你莫名觉得对方这时肯定在耸肩,「谁知道祭典是献给谁的呢?」
「再说早错了。」所以才成这副模样。
6.
「走啦?」「……走了。」
你听到大公的笑声。同时似乎感受到了「什么」断裂的声音。
你确定这股感受不是出于你的五感。因为那股寒意和不自然,绝对不是单纯的被害妄想能概括的浓厚不祥。
──就像人类本能说着快逃似的。
7.
你想了想。还是继续跟着带你远离人眾的怪物走了。
8.
你是在过好一阵子之后,才看见当初工作地的下场。
当时的你坐在麵摊店面吃麵,有一搭没一搭滑着手机看。突然旁边包麵食小点的员工拿起遥控器,把电视声音转大。
你因此听到某地怪病蔓延、舞弊败露的事跡。
「……祢干的?祢难道跑去跟当地灵干架了?」
「漫画不要套在我身上。」大公无奈,「你到底在想什么啊?」
你有点不理解。
「难道他们的信仰不庇祐他们吗?祢可是在搞他们耶?」
9.
「这全是人类的所作所为。」大公这次没有笑。语气反而带着玩味。
「与吾等何干?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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