陛下一行人走远,婵娟起身,走到她跟前,激动地问:“娘娘,陛下跟您呆了那么久,说没说什么时候去椒房殿?”她目光仍跟着那抹清瘦身影,说:“说是要去,也没说什么时候去”。谁知道呢,还是别高兴太早了,说不准就像上回一样,让阿芙给拦了去,来日方长,不着急。只要她豁得出去这张脸,顺着陛下,天长日久的,陛下总能去一趟罢。倒是他。“娘娘,万一中常侍从中作梗要怎么办啊?您刚才看到中常侍临走时的样子了么?皮笑肉不笑的”,婵娟说着话,双手抱着胳膊搓了搓,“他要冷着一张脸,奴婢觉得寻常,他笑了,奴婢反而心里慌慌的”。失策,失策,那会儿就该跟他说好的。“管他呢”,走一步算一步罢。晚些时候,皎月回了椒房殿,说打听到了春熙的下落。“前几日,春熙打碎了陛下最喜欢的玉镇纸,被打发到永巷去舂米了”她听了,咬着唇角,眼珠微传,想了想,说:“你拿钱给她的家人,让她的家人把她赎出去”。又独自发起呆来。命运织就了一张网,把所有人都困在其中。人人都囿于执念,不管是他对她,还是她对陛下。从宣室殿里出来,中常侍脸阴沉沉地回了宦者署。秋分过后,天越来越短了,酉时一到,天色就黑了。宦者署里没点灯,光线昏暗,他靠着凭几,坐在阴影里,片刻之后,清了清嗓子,对从外头进来的景安说:“陛下说要廷尉严审雷奔,你去劝劝雷奔,让他想想一家老小的性命,老实交代”。景安不解问道:“陛下不是说暂时不动大将军?”“不动是不动,但要提醒大将军,不要得寸进尺,雷奔是周攸的爪牙,大半的事都是经由雷奔的手办的,只要他肯指证周攸,就可坐实周攸的罪名”,说完,他掐了掐额角。景安点头,又觑着他的神色,说:“公子的脸色不好,明日休沐,不如回府好好歇歇,让韩无忌过来再替您瞧瞧”。“无妨,还是老毛病”,他手撑着脑袋,见景安的脚没动,抬眼看着景安问:“怎么,还有事?”景安犹豫再三说:“公子,陛下去了椒房殿”。本以为要迎接一场急风骤雨,他却只是看着外头的天,并未作出任何反应。良久,景安又补了一句,“不过,只是用了晚膳,皇后娘娘像是身子不舒爽,不能伺候圣驾,陛下又去了披香殿”。手指敲着凭几扶手,他冷冷一笑,没用膳,直接吩咐人备水沐浴。他扭动脖子,松了松肌肉,又抬手解衣带,脱衣裳,外袍刚脱了一半,一个香囊从袖口掉了出来。香囊崭新如初,针脚不管看几次还是那么丑,他瞟了一眼掉落的那枚香囊,眉毛皱了皱,转身往屏风后去了。衣裳褪尽,一双长腿迈进水里,男人精壮身体缓缓坐下靠到了浴桶上,胳膊搭在桶沿儿上,仰头闭目养神,水温适宜,他发出一声舒服的长叹。白日里的场景又浮现在眼前。他心里很明白,自己不应该再沉湎其中,放手是最好的选择,可一想到她要在另一个男人婉转承欢,他双手又不自觉攥成了拳头。那个男人是她名正言顺的丈夫,可他与她同枕而眠的次数却远远多过她的丈夫。几年前,有回在天禄阁里,他有要事要禀明陛下,人刚在小房间外站定,就听到了里头传出女人的轻柔娇喘。那声音一直在他脑子里打转,他欣喜地察觉到年轻的身体重新硬了起来,当天夜里,他第一回自渎,心里想的全是她。欲望宣泄而出时,他的心情极为复杂,恼怒又爽快。自那之后,她常常以各种各样的姿态,出现在他的梦里。她衣裳松散,或跨坐在他的腿上,或躺在他的身下,私处含着他的分身,眼里水汽氤氲,神情妩媚沉醉。他抱紧她,胡乱地亲吻她的脖颈,感受着分身被她的层层软肉挤压吮吸,耳边都是她娇软喘息声,在她的身上肆意发泄。可幻想终归只是幻想,她总是模模糊糊的,直到去年中秋夜,他的吻真真正正落在她的脸上,那抹幻象才成了了实实在在的存在。想着她的模样,他浑身燥热,再打眼一瞧,分身已半睡半醒。“哗啦”一声,他从浴桶里站起身,拽过身旁的案几上衣裳套上,系着衣带就往外走。那枚香囊还躺在地上,他弯腰捡了起来,搁在了几上。外头天上有成片的星子,亮晶晶的,他从地道进了她的寝殿。往常总能听到几点响动,今日却很安静。他警醒地听着动静,到了帷帐前,稍稍撩开帘子,往里头瞧。案上点着一盏油灯,烛光微弱,榻上薄被堆成了小山,里头像是藏了个人。他走了进去,在榻边坐下,把手伸进薄被里,摸到了她的腿。
薄被蠕动几下,一个毛茸茸的脑袋缓缓探出,她被亮光刺激到,皱着眉,抬手挡住了眼睛,脸上没有血色。“你怎么来了?”她的声音像被一根线吊着,有气无力的。原以为她是欲擒故纵,没成想是真的病了。“病了?”他摸了摸她的额头,并不烫,还有些凉凉的。她闭着眼爱搭不理的。不发热不咳嗽,精神恹恹的,他想了想,心下了然,“这都几天了,还没好?让太医瞧过了么?”“瞧过了”,她紧了紧薄被,懒懒背过身去,并不愿意与他多说,怪难为情的。“上回不还好好的?”她吞吞吐吐的,“一时不注意,多两天少两天也是有的”。案上的碗里,还剩下大半碗黑漆漆的汤药,他摸了摸碗壁,已经凉了,“怎么不吃药?”“来来回回就那么几味药,苦得要命,半点用处都没有,我不吃”“不吃药,身子怎么好?”“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