三批怀着不同心思的人从各路出发,都是为了要探病,也许时机就是这么巧,三方都没有碰上。
最早是家人探访,再来是沉亦,最后是工作室的人,他们的目的相同,用意却不同。
前往病房的路上,jackn注意到徐思央时不时低头察看手机,像是在努力记住某些资讯。
刚才在大厅的时候,他们刚说到要来看苏允诺就被挡下,要不是他们有事先传讯息给允诺徵求同意,把对话纪录亮给对方看,才没再被阻拦。当时,徐思央的表情看起来就有点心不在焉。
走进电梯时,jackn忍不住一问:「思央,你待会还有其他事吗?」
「嗯,有个电台专访。」
jackn有些愧疚地说:「其实我自己一个人来就可以了。」
原先听到徐思央要一起来探病,他就觉得十分稀奇。
不是说徐思央和苏允诺的感情不好,而是他们之前在工作室也没那么熟。
徐思央比jackn高一个头,他垂下眼,凉凉一笑:「没事,八点前到电台就行了,而且我有些话想对允诺说。」
「咦?」jackn狐疑地看着他。
他也是……有话要和允诺说。
与此同时,月色很暗,医院外的街道上到处都是身穿同样白色花点病人服的病人,苏允诺在程牧东陪伴之下走到了附近的超商。
在超商各自买了瓶饮料之后,两人坐到了超商附设的座位区。
有一段时间,两人沉默地对看着彼此,谁都没说话。
明亮的光线驱走了黑暗,偶尔店里传来几声爽朗的聊天和欢笑声,她忽然觉得眼前的景象十分怀念。
「牧东,你刚才太激动了,沉亦他其实是好人。」良久,苏允诺收回目光,望向程牧东,语带谴责。
程牧东讥讽地反问:「好人?」
苏允诺被他的表情和声调吓得微微一缩,咬了咬下嘴唇,她皱着眉说:「我知道因为比赛的事,你对他有了不好的印象,但是不管是比赛还是后来发生的事,都是出自我的个人意愿,和他没关係。」
程牧东重重一抹脸,不敢置信地看着她,声音有些颤抖:「你还帮他说话?」
「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,没有想要帮谁说话。」
「你知不知道,三强赛后,沉亦那傢伙因为你的关係,现在简直变成了神一样的存在,总有些脑袋不清醒的人,你知道网路上有人说什么吗?竟然有人说你怎么没死,他们都盼着你死。」程牧东摀住自己的单边眼睛,像在苦笑又在冷笑:「还有人反过来骂我们医院,说我们是在违逆神的旨意,拜託,神?谁啊?他吗?只是会些不入流的骗术,随便包装一下,大家就全盘相信。」
「牧东,别这样,你不需要去看网路上那些网友留言。之前还有人帮我做了生命倒数日记,网路世界本来就这样,至于沉亦,我想就算没有我,他也会越来越有人气,那是迟早的事。」苏允诺不是很想继续绕着这话题。
「那也用不着需要你搭上性命!你是他的谁吗?拜託你搞清楚状况,你为什么要为他牺牲,你死得一点也不值得,根本没有人会记得,大家只会记得沉亦的预言,你死了只是趁那傢伙的如意,让他越来越得意。」程牧东用力抓住苏允诺的肩膀,力道之大好像要捏碎那纤细的骨肉,巨浪般的怒意淹过他的胸口。
他很想大声对眼前的人咆哮,强迫对方接受自己的想法,可是长久以来养成的抑鬱将这个念头压了下来。
这个晚上,程牧东在她面前失控太多次了。
都是那个该死的比赛,本来他把一切都打算得好好的,他会亲口告诉苏允诺她所剩不多的时日,他也许没办法说服她的妈妈,可是也许还有其他的办法,好吧,他其实也不知道如果没有发生这些事,他会做什么事来挽救,但可以肯定不是现在这样,这么……无能为力。
他不能接受苏允诺会死,更不能接受的是她竟然认为沉亦是好人。
苏允诺看着他慢慢冷静下来,才开口说话:「值不值得我不知道,但会有人记得我的。你不就会记得我吗?」
「诺诺,如果当年没有发生这样的事,我们是不是就能在一起?」程牧东松开手,后退,他深深吸了一口气,终于把心底的话说了出来。
苏允诺在急救期间,一度心脏停止,那一刻,他真的觉得自己如果下一秒也跟着死去,也没有关係。
「牧东,我只知道我们家曾经很幸福过。」苏允诺轻轻地说,她没有看程牧东,微微仰着脖子,模样像是硬撑着不让眼泪流出来的小孩子,但她的眼睛乾燥而平静,「虽然我爸很早就过世了,但我们家没有因此经济困难,我妈有一份正常的工作,直到我发生了意外,在我昏迷的时候,我妈把我爸留下来的房子卖了,为了照顾我,请了长假,结果她就被公司辞退,我弟为了奖学金,放弃了很好的学校,到现在这间名声和资源都不好的高中唸书。你也许要和我争辩这些都是出于自由选择,我妈和我弟都太没远见,但是当今天都过不去的时候,未来很难被考虑进去。」
苏