」
所有的声音都像是隔着水面传入她的耳中。
「我,我是……那是我弟弟,还有我朋友……」苏允诺的手和声音都在颤抖,她的眼神失焦,她没有看着阻拦她的护士,语无伦次地说,「我弟弟他怕血,我……我要陪他……」
「如果是家属的话,那请到护理站找那边的护士,我们需要家属帮忙填写病人的基本资料。」护士对替她指示护理站的方向。
浑浑噩噩地走到了护理站,苏允诺机械式地报了自己的身分,在护士的指示下,填完苏允安的住院资料和同意书。
「苏同学的伤口比较大,需要做紧急手术,缝合需要一段时间,请家属到休息区等候,结束后,我们会通知你,还有苏小姐是吧?你的手好像也受伤了,我带你去包扎。苏小姐?你有听到我说的话吗?」
微凉的手指碰触到她的胳膊,苏允诺才反应过来,像是一个刚从深沉的梦境醒来的人一样,慌张而破碎地说:「啊……我听到了,不用,没关係,我没事。」
「那好吧,如果有需要,请一定过来护理站找我们,苏小姐,你有听到我说话吗?你的手机好像响了,响了有点久了,不接吗?」
苏允诺这时才注意到手机的震动声,她神情恍惚地点了点头,往后走了一段距离,然后,才接起电话。
「你看到新闻了吗?我说过吧,你会后悔的,你弟和你那位医生朋友的事我很抱歉,不过,我想没有时间让你伤心,你看一下信箱,我传了一个东西给你。看完之后,好好考虑一下你弟今天和你说的事,只要你答应接受换心手术,我可以把那则新闻压下来,还有你妈的新闻我也可以帮忙,」
她连来电显示都没有看,听到声音才知道是陶莫提。
「一定要做到这种程度吗?为什么要针对我?」苏允诺的声音和手都在颤抖,但她没自觉,只是觉得很累。
陶莫提笑了,「你怎么到现在还在问这个,你还没认清现实吗?从四强赛开始,你就逃不掉了。总之,不签合约也没关係,损失的人不是我,是你。现在你看完我给你的东西,好好考虑一下我让你弟跟你说的事。」
掛断电话,苏允诺果然看见提醒栏有新邮件的通知,她打开信件,陶莫提传来的是一则新闻稿,标题写着「资优生贩毒,还是偷钱累犯」,出稿的日期还未填上,她在内文的最后看到苏允安的照片。
她关上手机,黑色屏幕映出了她苍白带血的脸蛋,她的目光落在手机后方的那隻手,她的手上有自己的血,还有苏允安和程牧东的血,她的手颤抖得几乎握不住手机,很快视野被泪花模糊,她擦了擦眼角,血和泪在她脸上晕开。
一边是自己的弟弟,一边是曾经喜欢的人,两边都是对她同样重要的人。看着两个人被送上担架,推往手术房,苏允诺感觉自己再也承受不住。
如果失去了其中一边,不论是哪一边,她绝对没办法……她没办法……
「苏允诺。」
好像在泳池底部听到的呼唤。
苏允诺失魂落魄地抬起头,沉亦站在她的对面。
宛如战乱片现场的走道慢慢安静下来,苏允诺的心罕见地十分平静,她甚至能清晰地听见自己的心跳声,一声比一声清楚,一声比一声还要缓慢。
沉亦从刚才就一直跟在苏允诺的后方,苏允诺和程牧东两人倒下的时候,他第一时间代替她到苏允安的身边,也是他亲手将苏允安抱上担架,护送着他离开,因此他的身上也是血跡斑斑,白净的脸蛋上有尚未乾涸的血跡。
「遇见你以后,我曾经以为我能改变我的命运,以为我的悲伤能减少一点。但看来是我错了。」苏允诺望着沉亦,她的神情恍惚,语气悲伤,两人之间有一滩血,散落在地面的药瓶滚到了她的脚步,她往前走了几步就停下,「我不会再任性了,这就是我的命运,我会接受。」
她错了,错得太离谱了。
沉亦给了她反抗的勇气,但反抗的最后,什么都没有改变,她反而亲手将身边的人都推入了火坑。
地上有一圈带血的脚印——沉亦踩着两人的血而来。
就在苏允诺倒下的瞬间,他跑了起来,在她失去意识之前,接住她。
他们之间的距离才刚接近了一点,好像刚从零前进到了零点一,什么都还没有正式开始,却已经正式结束。
??
苏允诺醒来已经是三天后的事,她醒来的第一件事先打电话给陶莫提,她同意了陶莫提提出的所有要求。
陶莫提接到电话,依旧一点也不惊讶,表示会照约定压下新闻,并找人撤除她妈妈的新闻。
结束之后,她才向护士确认程牧东和苏允安的状况。
苏允安的伤势比较轻,她醒来的时候,已经出院回家休养,苏允安接到她的电话,听到她说答应动手术的事很高兴,表示一放学就会过来找她。
程牧东的病房就在同一层楼,但当苏允诺走进他的病房时,里面空无一人。简单的四人房,四个床位都是空的。
唯独靠窗的那张床位,虽然东西已经收整好,就像是无人的床